眼下,各地高考查分正在进行,一千多万考生的目光均移向高校。在“三分考,七分报”的宗旨下,院校与专业成为人们关注的重中之重。近两年的就业率、学历贬值的现实与网上流传的那些“天坑专业”、志愿填报“网红名师”张雪峰们段子无数,都在影响人们对于院校与专业的选择。与此同时,海外留学、中外合作办学项目的丰富也为高考后的选择提供更多可能。身处变幻莫测的时代,中国高校正在悄悄加速改变……
随着高考改革不断推进,特长加分、录取批次等正不断成为明日黄花。事实上,作为高考的终点站,高校一直面临改革呼声。而今年几大新变化的落地,凸显了高校的革新进程。
早在今年4月,教育部发布最新的本科专业调整方案,高等专业本科专业目录新增21个专业,但与此同时,又有925个本科专业面临裁撤,其中,以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、公共事业管理、市场营销为甚。在2022年,撤销这几个专业的院校分别达到27所、23所和22所。就读于这些专业的学生也不禁错愕:学着学着专业不见了。
而这些被裁撤的专业又以名目上较为宽泛的专业居多,如市场营销、公共管理、旅游管理等,属于工商管理类专业,但不少学生反映,这些专业在就业时却缺乏必要的知识、技术壁垒,门槛优势不高。其次,还有一些集结热门,盲目跨学科的“综合性专业”,如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,信息与计算机科学等,它们大多吃力不讨好。
除了“勇于断臂”,裁撤专业,高校还在积极地推进校内“转专业”。前段时间,多所985高校开放“低门槛”转专业,拯救不少“错换人生”的学子。
吉林大学负责人介绍,今年起,吉林大学调整招生政策,实行转出无限制,转入有标准,现有140个本科专业可以互转。在新的政策下,吉大本科转专业限制全面放开,不做转出限制,大一、大二年级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集中考核转专业,每名吉大学生拥有12次重新选择专业的机会,所有专业之间可以互转,其中,大一是平转,大二是降转,即大二转专业时需要降级到大一进行重新学习。
无独有偶,除了吉林大学,越来越多的高校也为学生拓宽了专业间自由选择的通道。以“零门槛100%自由转换专业”而著称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,学生至少有三次自主选择专业的机会。而中国农业大学是最早实行零门槛转专业的高校之一,学生可在每学期期末申请转专业,报名不设条件、不设年级、不限次数。此外,北京交通大学、北京化工大学、北京邮电大学、北京林业大学等高校也纷纷降低了转专业的门槛。
在大学内部专业的变化之外,许多人还开始注意到,大学学费也正在集体悄悄上涨。以华东理工大学为例,该校2022年一般专业学费为5000元/学年,特殊或热门专业为5500元/学年,但该校2023年几个理工科专业收费已达7700元/学年,而社会学、社会工作也达到了6500/学年,是学校收费最低的两门学科。
不过,上海理工大学也并不算个例,今年来,各地陆续传来调涨学费的消息。从今年年初起,四川、吉林、上海等许多省份、地区就开始发布提高大学学费的公告,而早在去年,山东和陕西也各自宣布了上涨学费的决定。
今年以来,高校经历了这三大变化,每一个变化都反映出高校改革的痛点。事实上,在大批专业裁撤的背后,透露出的高校专业设置、培养体系与学生就业、社会需要之间的矛盾值得注意。总体而言,这次大规模专业裁撤所引发的震动,部分说明某些专业落后于社会发展,它们或陷入社会的需求饱和,或与经济发展脱节。但具体而言,一些院校“放弃”某些专业也意味着这些专业在该学校得不到稳定资源,并非优势专业,也无法为学生未来发展助力,保留它们弊大于利。
然而,从教育部新设立的专业来看,也可以瞥见社会需求的发展动向。人工智能成为“新热门”,未来机器人成为新学科,而越来越多的专业开始与大数据进行融合,如数据科学、数字人文等。此外,还涌现出不少由于社会发展而诞生的新专业,如家庭教育、乡村治理、孤独症儿童教育等。它们无一不透露出社会发展的动向与需求。
可以看到,专业对学生影响极大,而转专业也早就是不少学生在面对“阴差阳错”“错换人生”时的痛点。多年前,就曾有学生由于“沦落”到调剂专业,或者录取心仪专业后发现自己并不适合,在“转专业”无果的情况下,只能选择退学回高三重考。
的确,以往转专业是“尖子生”才有的特权,许多学院的“转专业”规则显示,需要学生在本专业达到年级前列的成绩才能转。然而,在自己本身就不擅长,或是不喜欢的专业中取得优异成绩极其不易,这一点也使许多有“转专业”想法的学生望而却步,只能一条道走到黑。
在高校内部的“撤专业”“转专业”之外,高校“组团式”官宣涨学费也引发诸多讨论。据有关媒体报道,“涨价”并非新鲜事。进入新世纪后,我国高校规模最大的一次学费涨价潮出现在2014年前后,尤其是2007年,我国高校学费出现超60%的涨幅,教育部要求高校学费五年内不得上涨。
一部分声音表示,高等教育属于准公共产品的范畴,基于高校学费长期偏低的情况,随着物价上涨、教师工资支出增加、校园公共设施改善、科研设备购置等问题,各项成本难以负担是现实困境,因此,适当调高学费也无可厚非。
此外,受到宏观经济环境影响,教育主管部门在先前公布的2023部门预算中称,要按照“过紧日子的有关要求,厉行节约办一切事业”。根据公告,相较于2022年的教育拨款,2023年财政拨款的确减少了24.7亿。总体支出减少,高等教育拨款也相应减少。
根据2015年的一份由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基金研究中心发布的报告,全国高校当年总收入为9364亿元人民币。其中,财政拨款占62.4%,学杂费占32.2%。可以看到,这两项收入就占到了高校收入的9成左右。因此,涨学费也是正常操作。
事实上,在全球范围内,各国高校面临着种种挑战,在国际生“留学断供潮”屡屡冲上热搜时,许多国外高校也笼罩在“经济压力”和“生源紧缩”的阴影之下,甚至还遭遇停办的风险。
与中国相邻的韩国就不容乐观。根据韩国统计厅发布的数据,2022年韩国人口自然减少超12万,这是2020年韩国首次出现人口自然减少后的新高,且年年增加。韩国舆论认为,这一趋势的继续蔓延将使韩国成为全球首个消失的国家。
许多媒体都在对韩国生育率下降所带来的连环反映进行追踪报道。其中,韩国教育所受到的冲击不容小觑。韩国地方教育财政信息网站公布数据显示,截至2022年3月,韩国共有3896所学校(包括小学、初中和高中在内)关停。关停学校多集中在全罗南道、庆尚北道和庆尚南道等非核心发展地区。
而在2023年春季韩国大学定期招生(全国统一招生)中,该国14所大学的26个专业“无人报考”。约80%的大学位于韩国岭南、湖南地区,同样远离经济核心地带。经济发展的地区不平衡促使许多学子挤往经济发达地区的大学就读,而不少韩国地方大学已然陷入招生难、就业难、募资难的“三重困境”。
此外,教育质量一骑绝尘的美国高校同样面临窘境,百年历史名校也不得不“关门大吉”。在今年3月份,建校近两个世纪的爱荷华卫斯理大学不敌持续的财务压力,正式宣布关停。学校表示,这一决定是基于一系列的财务挑战,包括因通胀压力导致的运营成本上升、招生趋势发生变化、缺乏捐款以及未能获得1200万美元的救济资金。而在过去三年,美国已有多所大学宣布永久性关闭。
但值得注意的是,在普通大学“苟延残喘”的同时,一众名校、藤校却持续吃香,呈现出两级分化的马太效应。而反观国内,也出现了相似的境况。尽管头部院校的招生名额始终紧凑,但随着三本的基本取消,一本、二本界限不断模糊,众多非名牌的腰部学校、地方学校在未来将极有可能面临招生困难的问题。不仅如此,随着职业教育的不断兴起,没有特色的本科院校,缺乏就业优势的“鸡肋”专业在招生上将逐步丧失吸引力,招生简章变招生“减”章。